15年前，時任福建省省長習近平對武平縣的林改工作給予肯定和支持，福建由此在全國率先開展了以“明晰產權、放活經營權、落實處置權、確保受益權”為主要內容的集體林權制度改革。15年來，福建積極探索、持續(xù)改革、大膽突破，讓這場被譽為“繼家庭聯(lián)產承包責任制后，中國農村又一場偉大革命”的改革，為福建生態(tài)文明建設增添了強大動力——

產權明了 林農做主

“林改前，這一片都是光禿禿的荒山，樹砍了沒人管，也沒人種。”武平縣萬安鎮(zhèn)捷文村69歲的村民李桂林感觸良多。

青山吐翠，林木蔥蘢，5月的捷文村一派生機勃勃。

想當初，這里曾是另一番景象。捷文村擁有2600多畝林地，但因為林權歸集體，村民沒有林地經營權、更沒有林木所有權和處置權。別說是保護山林，就是著了火也沒人愿意管，盜砍盜伐現(xiàn)象屢禁不止，森林資源面臨生存危機。

“改革之前，由于產權歸屬不清、主體經營錯位、機制不靈活、分配不合理等體制機制問題，農民很難有耕山育林的積極性。”省林業(yè)廳有關負責人表示。

靠山吃不著山，廣大林農守著“金山銀山”過窮日子。時任捷文村村支書的李永興說：“村民收入低，大伙怨言多，都希望林地能像農田那樣承包到戶。”

作為我國南方重點集體林區(qū)，我省林業(yè)用地八成以上的山林屬集體所有。破解困局，唯有從明晰集體林權，改革山林產權開始。

2001年，改革就從捷文村率先啟動。緊接著，武平縣各鄉(xiāng)鎮(zhèn)試點村的改革也相繼鋪開，同年12月30日，捷文村村民李桂林領到全國第一本新林權證：“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！有了自己的林權證，我們成了真正的主人。”

“一開始，還是很擔心的，認為上面沒規(guī)定，政策不明朗，我們這樣做到底行不行？”武平縣林業(yè)局有關負責人回憶道。

2002年6月21日，時任福建省省長習近平到武平實地調研，并作出集體林權制度改革要像家庭聯(lián)產承包責任制那樣從山下轉向山上的重要指示。

按這個思路，以“明晰產權、放活經營權、落實處置權、保障收益權”為主要內容的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在福建全省逐步推開。

2003年以來，省委和省政府一任接著一任干，先后出臺6份推進林改的指導文件、召開5次全省性會議推動部署，全省已形成五級黨政主要領導抓林改、部門密切配合的改革格局。

林改，讓山定了權、樹定了根、人定了心。八閩青山，煥發(fā)生機。2002年以來，我省植樹造林面積累計達3530.5萬畝，年均造林面積超過200萬畝。15年間，我省活立木蓄積量凈增1.7億立方米。森林覆蓋率從2002年的62.96%提高到65.95%，連續(xù)多年領跑全國，成為福建人引以為傲的“燙金名片”。

林權到戶 小康上路

分了林子，李桂林沒事就喜歡到自家的林子里轉轉，因為這林子底下藏著一個“小銀行”。

原來，李桂林在管護林子時想了個辦法，先后在林子下種植了花卉、藥材，養(yǎng)殖蜜蜂、雞鴨，不浪費一點空間，“不用砍樹一年就能增收好幾萬元”。

李桂林的致富新招，叫林下經濟，也就是通過林下種養(yǎng)，合理利用林下空間，最大化挖掘林子的生產力。林下經濟的好處是“非木質利用”，這就意味著少砍樹、不砍樹，同樣能致富。

2013年起，我省出臺政策，實施“千萬林農增收千元工程”，大力發(fā)展林藥、林菌等林下種植業(yè)，林禽、林蜂等林下養(yǎng)殖業(yè)，林下化學、生物質等非木質產品采集加工業(yè)，森林人家、森林景觀利用等森林旅游業(yè)，對森林資源進行全方位的立體開發(fā)。

同樣是靠山吃山，如今，我省林農們“吃”出了新花樣——

光澤縣止馬鎮(zhèn)林農馮維斌，帶頭創(chuàng)辦合作社，帶動300多農戶入股在林下種植中草藥厚樸。合作社采取保底收購的方式，把原來由農民承擔的市場風險接下來。老馮說，厚樸可以不斷生長，越長越值錢，就像把錢存了“綠色銀行”。

靠山吃山，帶動了一方產業(yè)發(fā)展，成了脫貧致富的新載體——

福建把林下產業(yè)發(fā)展與精準扶貧相結合，2013年以來，省級財政投入3.3億元林下經濟扶持資金，其中扶持23個省級扶貧開發(fā)重點縣占資金總量一半以上。對貧困林農發(fā)展的涉林項目予以重點扶持，引導林業(yè)企業(yè)發(fā)揮資金、技術、市場等方面的優(yōu)勢，幫扶林農創(chuàng)業(yè)致富，確保幫扶一批、成功一批、致富一批。

位于將樂縣的全國首家純森林資源培育上市公司福建金森林業(yè)股份有限公司，通過林地入股、合作經營、苗木托管、融資創(chuàng)業(yè)等四種模式，與林農合作發(fā)展林業(yè)，參與的林農合作收益每戶每年高達萬元。

綠了山包，更鼓了腰包。以林農為主體的福建農民2016年人均可支配收入13850元，同比增長9.5%，增幅同比高于全省城鎮(zhèn)居民近1個百分點；各地扶持林農轉型發(fā)展油茶、花卉、苗木、竹業(yè)和林下經濟，總面積4800多萬畝，林農的涉林收入占其總收入比重超過25%以上，為實現(xiàn)“不砍樹也致富”探索出一條新路。

改革探索 永無止境

“自己承包撫育的樹突然就不能砍了，有林權和沒林權有什么兩樣？”羅范欽是永安市西洋鎮(zhèn)舊街村普通林農，得益于林改，通過承包林子發(fā)了財，還在城里買了房?？?010年起，他有100畝兩片林子，被劃入重點生態(tài)區(qū)位，被限伐了。“價值100多萬元，我的損失誰來買單？”

林農辛苦種下的樹，想砍不行了。林子不能賣了變現(xiàn)，也沒法拿到銀行去貸款。在永安，像這樣被限伐的林地一共有13.7萬畝。

“不砍，林農利益受損；砍了，生態(tài)效益受損。”永安市副市長蔡清輝說。為兼顧林農利益和生態(tài)效益，2013年底，永安在全省率先開始探索贖買制，由政府出錢把商品林買過來。

2014年12月，在第三方佳盛森林伐區(qū)調查設計有限公司評估后，老羅當場簽了贖買協(xié)議。“每畝林子的評估價近萬元，這個價格比預期價低了一點，但也為我省去采伐成本，還是能接受的。”有了這筆錢，老羅今年又投資造了100多畝新林子。

森林添綠，林農增利。2015年，福建率全國之先在部分重點生態(tài)區(qū)位開展商品林贖買等改革，此后逐步擴大試點范圍，有效化解生態(tài)保護與林農利益的矛盾。今年初，省政府發(fā)文將這一改革向全省推開。

改革中的新問題，要在改革中尋找新辦法。

15年來，福建林改的探索始終未曾停歇。特別是2008年以來，我省圍繞“經營規(guī)?；?、資源資本化、利用合理化、服務社會化”不斷深化，由此實現(xiàn)多個全國率先：率先成立省級林權收儲機構，目前全省已有37家，為林權抵押貸款提供擔保、收儲服務，有效防控林業(yè)金融風險；率先開展各種涉林保險，目前全省森林綜合保險承保面積超過9000萬畝，參保率75%，林農抗風險能力不斷提高……

“我們始終堅信林改的出發(fā)點是讓老百姓真正受益。當在林改過程中出現(xiàn)難題和矛盾的時候，我們一定要把維護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，作為制定政策措施的出發(fā)點和落腳點。”省林業(yè)廳有關負責人表示。

據介紹，下一步，福建林改將重點培育林業(yè)經營新主體、完善林業(yè)融資新機制、構建林業(yè)金融風險防控新體系、落實重點區(qū)位森林資源保護新舉措、探索林下經濟發(fā)展新路子、拓展林業(yè)服務體系新模式等“六個新”工作，為實現(xiàn)“生態(tài)美、百姓富”不斷探索新路。